想装作乡野轶闻提起,不必纠葛是否足够真实,可以随风去、随水流,也可以像农村白事那样荒谬地张扬喜庆。
哀乐人间。
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这个词。但我也没打算写些大悲大喜,平淡乏味b较接近我的状态,如能听见声音,大抵也是鲜少起伏。(慕德曾笑我是情感匮乏)
但她很快就知道我不是个情感匮乏的人。
她一开始把我的沈默疏离当成温柔,她说我是个温柔的人(从小到大收过很多类似说法,这真是天大的误会),我只能一笑带过,说我不是。
如能令你感到温柔,那真是我的荣幸。
她要看到我的锋芒才信。锋芒其实一直都在,只是被我藏起来了,随着社会化的程度,锐气也收得严实,偶尔窜出头。
我是休眠的火山、或溪边的暗涌。
看似风平浪静,底下暗cHa0汹涌——慕德说,猜不透心思的人最可怕,不动声sE,甚至感觉虚假。
她说对了,虚假。
如果说人情世故都是可以学习与模仿的,我不能确定在你眼前的我有多少真实。
每个人面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面貌。但一旦下意识想要讨好,想要被喜Ai、被认可,就会忍不住长成他们想要的样子,突然觉得像百变怪。
电影《Ai上变身情人TheBeautyInside》怡秀面对每日都会更换容貌的男主,最後仍然决定去Ai——像则童话,太过美好,只看内心灵魂。
那如果变得不只是外表容貌,而是灵魂呢?
如果连灵魂也能r0Un1E变形,要如何确定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原本的他?
人不一定要伤心才能流泪。
爷爷家在恒春崁头村,是偏远崎岖的山上,据说爸爸以前要走到山脚的小学上课,得提前一小时出门。去村落前要先经过一座「崁头桥」,那座桥很小,清澈小溪流过。每次我都觉得这名字真是不祥,古人命名也真是恶趣味。
以前一定有百千条人命被砍头而Si——姑姑这麽说过。於是每当我过年返乡看着金h稻田,都忍不住想,土壤底下是不是埋着数不尽的骷髅?太瘮人了。
饮料塔堆起数十座、圆桌上尽是美味菜肴、孝nV咿咿呀呀地哭、哭完了又有脱衣舞娘劲歌热舞(真的很辣,尺度很大,但我找不到照片了),七彩霓虹灯转呀转,丧事办得像喜庆。
「哎,隔壁户还没煮饭,要不要叫他们一起来吃?」
「不要那道菜,那个萝卜难吃,收下去收下去。」
「来谈土地继承的事吧,後面那片地要怎麽分?」
水泥棺材还未下葬,子嗣已迫不及待讨论瓜分土地的事。我看着爷爷遗照,那个陌生之人,我只见过几次,印象只有幼时某个年夜,那个说着一半日文一半台语的老人,给我红包的画面。
在天之灵若看到这副场景,是会一笑置之、还是气得跳脚?
一个人的价值若用遗产来计算,那爷爷就是一座山头,秋天总会覆满芒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