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南情势大变。各郡失去抵抗之力。士族,郡望死在溃逃的路上。豫章境内,周昕神情凝重的将云梦泽战报发还横江津防线,而后调动舰船停泊江中,准备接应从江河而来的溃军。吴郡,吴县境内。陆议提着鱼篓,扛着鱼竿迈入府中之际,便察觉到一阵阵古怪,不仅院落中没有一个人,连负责巡守的门客都不见了踪影。“啪。”陆议小心翼翼的放下竹篓。从鱼竿中抽出一柄细剑,直冲大堂遮掩的门户。轰的一声,门户被撞开之时,正在饮茶的陆康脸色瞬间一黑。“从祖父。”“焦县丞?”陆议连忙收起手中的细剑。焦礼点了点头,淡笑道:“见过小先生。”“府中之人呢?”陆议连忙询问道。陆康深吸了口气,压下小辈失仪的怒火,说道:“有人带着他们前往沿海军营了,焦令使是留下商议来日之事。”陆议满是苦涩道:“为何没人告知我?”“你能作甚?”陆康训斥道:“这几日,天天去太湖钓鱼,鱼没钓上了几条,倒是撒了不少稻谷,都够某一日的口粮了。”“我……!”陆议缩了缩脖颈,忍住辩解之言。“季宁先生。”焦礼淡笑道:“小先生聪慧,焉能被俗礼所困,每日前往太湖钓鱼,想必也是探查江东的变化。”陆康颔首道:“焦令使过誉了。”“先生。”焦礼说道:“某便不久留了,还是早些启程赶上吴县的队伍,好策应东府水师登陆,请先生在吴县保重。”“某无事。”陆康摇了摇头,复杂道:“有劳令使,此行将这个小辈带着吧!”“也可。”焦礼作揖一礼,朝着陆议笑道:“小先生,可愿随某前往军营?”“嗯。”陆议点了点头,作揖拜道:“祖父小心,还是早些前往田客村部为好,待议归来之时,江东靖平。”“去吧。”陆康摆了摆手。陆儁等人先行,陆议也走了。这吴县城中,他自然不能久留,最好前往田客佃农组建的村落去避难,防止被负隅顽抗之人所捕!至于让陆议这个少年随行军中。何尝不是想要与焦礼交好,为其谋一个良师益友,或许未来书写公文奏功之时,能让陆议的名讳,呈于天子帐下。“县丞。”“他们怎么走这么快?”不久,陆议登上府外的一辆车舆疑惑道。“一时决策。”焦礼展开书册,说道:“某也算是筹备了一些辎重,合上各大士族之人,以慰问之名前往沿海军营,策应东府军登陆!”“嗯?”陆议顿时愣了一下。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,显然驱车之人也是暗间。只不过,以如今大汉的兵马,还需要他们策应登陆之事吗?“怎么?”焦礼诧异道。陆议摇了摇头,解释道:“学生还以为我们要留在吴郡,行夺城关之事,没想到竟然是去前线,有些出乎预料了!”“夺城关?”焦礼笑了笑,说道:“王师登上江东,所过之处恐怕尽皆望风而降,就算不降也自有人为内应,破城不过须臾时间,焉需要我们留在吴县。”“不懂。”陆议摇了摇头。在他看来,监州尉为内应更好。不知焦礼为什么要把希望放在寻常百姓的身上。“天子给予仁慈无错。”焦礼解释道:“可是,这份仁慈并不是凭空而来,为百姓均田,亦要百姓有功,此举能让所有人明白,均田来之不易,你还年幼不懂其中的道理,待年长一些,读一读公羊,稷下的书籍,自然会明白了!”“学生受教。”陆议拱手屈身拜道。“寒风凛冽。”“过些时日,便可回暖了啊!”焦礼望着车舆外部的荒芜之景,心有感慨道。“许是吧。”陆议斟酌再三,不禁问道:“先生,不知我们有多少人可用?”焦礼也不隐瞒,轻笑道:“某有十二人,再加上你们陆家的一些人。”“这么少?”陆议顿时头皮发麻。他们加起来还不够三千之众,便要策应东府军登陆江东?诸如焦礼慰问军士之事。吴郡,会稽郡各县尽皆有之。有监州暗间领队,亦有监州暗间所进言,但无一例外便是把自己手中之人,送往军营之内,行策应之事。与此同时。吴郡,海盐境内。江东大军扎营十余里,另以钱塘,山阴为驻守防线,备战东府军。主军帅帐之中。虞翻看着斥候送来的军报,蹙眉道:“仅十三艘舰船?”邓芝坐在上位,不假思索道:“有舰船入海观测,仅悬三艘校尉之旗,恐怕东府军的大兵力在交州,而只有三校兵卒在沿海策应中府军的征讨。”“呼。”虞翻顿时松了口气,颔首道:“某还以为他们会前往江乘,丹徒等地登陆,为主公施压,如今看来我们所部署无错!”“怎么可能去江乘。”邓芝笑了笑,说道:“大江东奔入海,是何等的波涛汹涌,而且江水往东,海水往西,相逆之下更是容易舰毁人亡,钱塘之水弱而平缓,东府军在海上行驶多年,焉能不懂其中的道理。”“嗯。”虞翻满是诧异的看了眼邓芝。本以为这位是宠臣为将,没想到还有这般见地。“虞监军。”邓芝起身行于帐下,将一份名单递过去,淡笑道:“这些日子,有两郡官吏,士人,郡望发来公文,言慰问军士之事,某合计了一下名单,你看着接待,某还需处理军中部署之事!”“可。”虞翻对此并不意外。他们这些人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若论谁害怕防线被东府军击破,那无疑是两郡的士族郡望为先,纵然他们把大部分人力,物力填入横江津防线,但是凑出来的一些人和物,都能为沿海防线填补一些军卒辎重。“对了。”邓芝安排道:“有劳虞监军亲自带着一部分前往钱塘,山阴,勿要全部留在大营之中,不患寡而患不均之事,绝不能在备战时发生,以免引起军心动荡。”“某省得。”虞翻颔首应下。这些小事情,他岂能不知。何须邓芝如此细微到极致的安排……!